明天就高考了,一年前的回忆又向我涌来。
如今已经高考过的我们,平静地过着这段日子,或是焦虑地准备着期末考试,高考,我们并不在意。
而去年今日,我认为高考是最重要的事情,好像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有这个认识,当我向别人讲我明天就要高考时,别人都应该感到惊诧,这个孩子明天要做这么重要的事了。

一年前的今天上午,我在周围同学都忙碌地复习时,一个人背上书包,装上一点可以拿着看的复习资料,带上一副耳塞。溜出教室,走出校门,看着校门外等着我的爸妈。我要去医院看看咽喉。
在临平三年,突然请病假离开学校,这是第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老爹开着车,我和老妈一起坐在后面。他们问我复习得怎么样,我也只能说还行,还行吧,说很好未免太过自信,说不怎么样又显得消极而令爸妈担心。
我们去往比较近的医院——余杭区第五人民医院。我们开过振兴西路、风荷路、沿山路、保健路。
在路上,我看到了文化广场那边的新华书店,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天生病、去医院、重新走过这条路,都是命中注定,都是被安排好了的。
小学、初中时,我很少来临平,第一次自己和朋友一起来临平,就是去那家新华书店看书。
那是我对临平最初的记忆。
高考是高中的完结,也是我在临平生活的完结,在这即将结束高中生涯的时刻,我无意地又一次来到这里,看到那家书店,回想起最初的记忆,却又意识到自己明天高考了,这三年的时光,临平在我生命中占据的时光,还是要结束了。
心里有了些玄之又玄的想法,没什么道理,却又构成了我生命中的myth,近代史老师说这个单词直接音译成“迷思”就很好,我也这么觉得。

医院里,我拿出作文素材本,准备着明天的语文考试,看着父母有些焦急地帮我挂号,然后我们坐在耳鼻喉科的门外,我戴上耳塞,复习语文。
看病时,医生知道了我是高三,问我是不是明天高考太紧张了,紧张出病了。然后给我开了些像是中药的东西,让我当茶泡着喝。
我问自己,我紧张吗,我似乎并没有想到高考就会心砰砰地跳,不会像想到要跑1000米一样心跳加快、双腿发软。我当然觉得自己的准备还不够充分,为没能完全复习好而焦虑,但似乎亦没有惧怕,也平静地等待着高考的到来。突然就想到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想到了“向死而生”,高考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高考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死当然和高考不一样,但都是一段终结,死之后生前的一切无法再弥补,高考后,高中学到的一切都无法再弥补。

拿完药后,爸妈开车送我回去,车开到校门口,我说了声“到学校了,拜拜”,就赶紧下车,跑进了学校。没有回头看一眼,不知道爸妈有没有目送我离开,不知道爸妈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儿子明天就高考了,今天居然去医院”,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在担心这个不靠谱的儿子。他们看着我的背影,是否会长叹一口气,承认以后的很多路,要儿子自己去走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龙应台的《目送》,当我回想起这段经历,我觉得自己进一步理解了《目送》,但不过是心中的感伤,能够说出来的,还是那篇文章最后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总体来讲,我对高考,可以说是耿耿于怀。
我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啊,高中唯一一次病假就是高考前一天。
我也至今仍能想起高考中的每一处问题:语文阅读题写了老久,那老头老太,那壮硕的女人,还有那只写了半个小时的作文;数学第10、17题都错了,还有那令人绝望的圆锥曲线和导数;英语续写又只写十五六分钟,果然没写完,还有两道完形的纠结,错了6道听力的无语;物理考试想上厕所的痛苦,又又又“战略放弃”的最后两大题的后面两小问;化学被有机难哭,猜了好几道单选,考后的倾盆大雨,同学的送伞,和tango一起吃饭;生物临交卷时匆忙地改了道题,却改错了位置的心梗;考完下午和yh等人去吃了菲兹意式餐厅,然后看了速度与激情9,再回到教室就看到了数学答案……

一年前的记忆在我这儿仍是如此深刻,但那原本充满对高考的谩骂的内心,现在只剩下了“已经过去了”的无奈、释然与淡漠。

如今在大学,每日为了不同的事匆匆地迈着步伐,或考试,或值班,或党课,或体测……哪还有太多心思去计较高考,或许只有在对周围环境失望时,才会抱怨一下,“当初要是多考几分就好了”,不过就算再多考20分,到了大学,可能还是会有这样的抱怨。

欸,一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但跨过了这一年的时光,一切都好像放得下了。那些觉得足以影响自己一生的事,可能的确能影响一生,但当命运发生转折的时候,在另一条道路上,会不会发生其他积极的碰撞,谁都不好说。

对于将来的事,自然是要努力奋斗的,但既然已经过去了,放不下也得放下了,对往事表现得无谓,不一定是消极颓废,可能心态的转变更利于未来的事。

关于高考还有很多话可以说,它事关 三年青春、理想、未来、家庭等等。
不过再过几天就期末考试了,就写到这里了,高考,相信以后还会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