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

  • 每一分钟,每一个在无意中说出来的字眼,每一个无心的流盼,每一个深刻的或者戏谑的想法,人的心脏的每一次觉察不到的搏动,一如杨树的飞絮或者夜间映在水洼中的星光——无不都是一粒粒金粉。 我们,文学家们,以数十年的时间筛取着数以百万计的这种微尘,不知不觉地把它们聚集拢来,熔成金,然后将其锻造成我们的“金蔷薇”——中篇小说、长篇小说或者长诗。
  • 一个作家,只有当他确信自己的良心同他人的良心一致的时候,才会充分感到欢乐。 ——萨尔蒂科夫-谢德林
  • 就这样,我第一次证实了对作家来说最主要的是,在任何作品中,甚至是在这样一篇短短的小说中,都要毫无保留、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从而表达自己的时代、自己的人民。任何情况——无论是不必要地担心自己在读者面前出丑,无论是生怕重复(当然是用另一种方式)其他作家已经说过的话,无论是对批评家和编辑的顾虑,都不应该阻止一个作家去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 在写作的时候应该忘掉一切,好像这是在写给自己看,或者世上最亲近的人看的。 必须让自己的内心世界自由驰骋,必须为它打开所有的闸门,于是你就会突然惊异地发现你意识中所蕴含的思想、感情和诗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 至于说到我本人,那么我当时很快明白了,我能够讲出来的东西少得可怜。而且还明白了,我的创作激情如果缺乏营养的话,就会像它的产生一样,轻而易举地熄灭。当时我所积累的对生活的观察太贫乏、太狭窄了。 那时候我的书本知识多于生活,而不是生活多于书本知识,我必须用生活最大限度地充实自己。
  • 我生活、工作、恋爱、痛苦、憧憬、幻想,只知道一点——到我成年的时候,或者甚至到我年老的时候,迟早我是要开始写作的,但是我之开始写作,绝不是因为我以此为任务,而是因为我的整个身心要求我去做这件事。还因为对我来说,文学是世界上最壮丽的现象。
  • 不,绝不是这样的!构思的形成和充实是个不间断的过程,每日每时,随时随地,在一切偶然事件中,在劳动中,在我们“转瞬即逝的生命”的喜怒哀乐中,不停顿地进行着的。 要使构思成熟,作家绝不可脱离生活,一味地去“苦思冥想”。相反,只有始终不渝地接触现实,构思才得以汲取土地的浆汁绽出鲜花。
  • 一旦作家开始动笔,作品中出现了人物,一旦这些人物按照作家的意志获得了生命,他们就会开始对提纲提出异议,与提纲作起对来。作品开始按其本身的内在逻辑展开,而给予这种逻辑以推动力的,不用说,是作家本人。作品中的人物是按他们各自的性格行动的,虽然这些性格的创造者是作家。
  • 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认为这丛花楸或者乐队中的这个两鬓花白的鼓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写进我的短篇小说中去,因此分外仔细地,甚至带着几分造作地去加以观察。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尽职”而去观察,不要纯粹出于业务上的动机而去观察。
  • 因为真实的生活是浩瀚无边的,是错综复杂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了解其整体和所有千差万别的局部。何况有许多事物,人是无从看到,也无从经历的。譬如,人不可能倒退三百年,去当伽利略的学生;或者去参加一八一四年攻陷巴黎之战;或者待在莫斯科,可是伸出手去却可摸到卫城的大理石圆柱;或者同果戈里一起在罗马的大街上散步谈心;或者坐在国民公会里听马拉发表演说;或者从甲板上眺望满天星斗的太平洋。而后者之所以不可能,是因为这人一生中连海都无缘见到,更别说大洋了。可是人却想知道、看到和听到一切,想经历世上各种各样的事情。于是想象就给予他现实所未给予或者不可能给予他的一切。想象能够弥补人的空白。
  • 我为我的童话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要说,是大得过分了的代价。为了这些童话,我断送了自己的幸福,我错过了时机,当时我应当将想象——不管它多么有力,多么灿烂光辉——让位于现实。 我的朋友,您要善于驾驭想象,使之用于人的幸福,也用于自己的幸福,切不要用于悲哀。
  • 可正是这第二种生活,是我想要写的。我要写我的生活若不为种种偶然性所左右,而可凭我自己的意志去创造,势必会出现的样子。 在这第二部“自传”中,我想见到勃洛克,而且必然能见到,甚至还会和他成为朋友。我将怀着对他的无限感激和倾慕,尽情地写他。我想用这样的办法使勃洛克的生命仿佛通过我而得到延续。 (一个没有遗憾的世界)
  • 抹去偶然性的特征吧。你就会看到生活是美好的…… ——勃洛克
  • 在遥远的故乡,只留下她孤零零一个,整个世界永远也不会顾及她了。愿她安息泉下,愿她珍贵的名字永远受到赞美。难道长眠在故乡某地,长眠在败落了的俄罗斯先县城公墓的树丛下边,长眠在已经湮没了的坟墓下边那个没有眼珠的骷髅、那堆枯骨果真是她吗?果真是那个当初曾经把我抱在手里颠晃的她吗? ——蒲宁《阿尔谢尼耶夫的青春年华》
  • 幸福只给予懂得幸福的人。 ——蒲宁

麦穗、芳草、蜜蜂、花木,
蔚蓝的天空,中午的酷暑……
大限一到,上帝便问游子:
“你在尘世生活得可幸福?”
可我会把一切都忘掉,
只记得芳草和麦穗间的那条小道,
甜蜜的泪水使我来不及回答,
就伏倒在仁慈的膝下颂祷。

  • 总能在陋屋的废物和垃圾上,看到云彩的景色。 ——亚历山大·格林 (我也是呢)
  • 这条真理是:所有与散文相邻的艺术领域——诗歌、绘画、建筑、雕塑和音乐——的知识,能够大大丰富散文作家的内心世界,并赋予他的散文以特殊的感染力,使之充满绘画的光与色、诗歌语言所特有的新鲜性和容量、建筑的和谐对称、雕塑线条的清晰分明、音乐的旋律和节奏。
  • 看每一样东西时,都必须抱定这样的宗旨,我非得用颜料把它画出来不可,您不妨试上这么一两个月。
  • 一到秋天,白杨树就披上了华丽的盛装,没有一种树能比得上白杨。它的树叶可说是五彩缤纷。有绛红的、淡黄的、淡紫的,甚至还有黑色的,上边洒满金色的斑点,在阳光下像是一堆灿烂的篝火。我在那里画到秋末。冬天,我就上列宁格勒那边的芬兰湾去。您知道吗,那里有全俄国最好看的霜。像这样的霜我在哪儿都没见到过。
  • 在此之前,在我的眼里,阴天只有一种单一的忧郁的色调。我曾经认为,阴天之所以勾起人们的愁思,正是因为它吞没了一切色彩,用灰暗的阴霾遮蔽了大地的缘故。 但列维坦却在这种阴郁的氛围中,看到了某种庄严乃至壮丽的色调,进而在其中发现了许多纯净的色彩。从此阴天就不再使我感到压抑。相反,我甚至爱上了阴天,爱阴天空气的清新、令人面颊发烧的寒冷、河上泛起的银灰色涟漪和乌云沉滞的移动。最后,我之所以爱阴天,还因为每逢这种天气,我就分外珍惜人间那种最普通的安乐——温暖的房舍,俄罗斯式火炉中的火焰、茶炊的吱吱声、在干草上罩一条粗布床单的地铺、打在屋顶上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雨声和甜蜜的睡梦。
  • 我问自己,过去我怎么没有发觉这一点呢。我立刻找到了答案,这一切我过去当然看到了,都感觉到了,但直到背井离乡之后,我内心的视线才洞烛了故乡景色的那种扣人心弦的美。可见应当把整个身心都融入自然,就如每一个乐声,即使是最微弱的,融入音乐的整个音响中去一样。 #故乡

感受

书中讲了很多关于写作的经验和看法,包括灵感、想象、细节、色彩、声音、词汇等等,但现在的我还处于懵懂无知的阶段。对很多有些认同但没有深层次的体会和感受。
我之后当买下这本书,在创作的过程中常常去读,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感受。

书中提到了很多作家,尤其是几位俄罗斯作家的作品,听起来很不错,比如蒲宁、勃洛克等,希望以后能自然而然地看到他们的作品。

其中关于生活、观察、作品人物的反叛等,非常向往,希望能靠近。

人物一旦定型,他的行为不再由作者完全掌控;
我要深入生活,多体验不同的生活,或是深入体会已有的生活,发现以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